第82章 磊落轶荡无偏无党
“谁？！”
贾赦今日在朝堂的表现可以算得上是神憎鬼厌。
怎么还会有人来跟他亲近？
他猛地一回头。
便见今日一直站在文官之首，却连半个字都没说过的首辅杨季。
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贾赦拱手一礼，微微笑道：“首辅大人。”
他对这个曾经做过他的老师，从不站队，处事公允，磊落轶荡的首辅，好感度极高。
当然昔年挨戒尺打手板的时候除外。
杨季此时年过古稀，白发苍颜。
但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清澈，绝无半点寻常老翁的浑浊溟蒙之感。
杨季手捻皓白长须，看着贾赦笑道：“恩侯，怎么不称老夫为老师？”
他虽然如今官居太师，又是内阁首辅，位列三公之首。
当年却曾任过上书房总师傅，
先太子义忠亲王，如今的天玺帝徒煜一众皇子，包括贾赦，宋源，贾敬等人都是他的学生。
贾赦难得的老脸一红。
讪讪地笑道：“我这学生太不争气，丢了老师的脸。”
杨季拍拍贾赦手背，笑道：“那倒不必妄自菲薄。”
“换了其他人在你的处境，未必比你做的更好。”
“多谢老师体谅。”贾赦心头微暖。
扶着杨季的胳臂，缓缓拾级而下。
一同散朝的文武百官见此情境，均是满腹狐疑乱窜。
难道是贾赦今日得罪的永泰旧臣太多？
要首辅大人亲自出面帮他站台背书？
次辅邵能看在眼里更是又恨又妒。
他辛苦努力十来年，熬得连自己头发胡子都白了。
杨季始终屹立朝堂，岿然不动。
王子腾心中暗恨，看着贾赦的目光直要喷出火来！
他从义勇亲王府出来，便递了名帖去拜会杨季。
只是杨季连名帖都没收，只说身份有别，不宜私会。
若有公务可入文渊阁协商。
哪里有跟贾赦说话这样和颜悦色？
贾赦压根懒得理会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
杨季更是视若无睹，边走边道：“恩侯，你不错，今天上殿的那个小儿子更不错。”
“有时间记得带他去老夫府上坐坐。”
“老夫膝下有个小孙子，虽然没有贾琮聪慧，也看得过去。”
贾赦哈哈大笑：“一定一定！”
有人夸奖贾琮，比夸他自己更令他欢喜。
说话间，已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乘暖轿过来。
天玺帝徒煜曾经亲赐杨季紫禁城内乘轿，当今朝堂上唯一一个。
哪怕是同为三公的太傅，太保都无此殊荣。
“老师慢行，后会有期。”
贾赦亲自扶着杨季上轿。
就在杨季坐进暖轿的一刹那，杨季忽然轻声道：“恩侯，庙堂风大，多加小心……”
贾赦心头剧震！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季会忽然向他示警……
难道是邵能那条成精的老狗，还有什么后招？
看着那乘暖轿渐行渐远，这才转身朝东暖阁而来。
才一进门。
天玺帝徒煜便扑了过来，揽住贾赦肩膀眉花眼笑！
“三哥，今次真是谢谢伱了！”
“你是没看见邵能那条成精老狗跟小四的脸色有多精彩。”
贾赦拍开他的手：“这都是跟小七学的什么毛病？”
“刚刚坐在勤政殿御座那个天子圣人什么时候离体的？”
天玺帝徒煜嘿嘿直笑：“装模作样的没意思透了。”
“还是这样说话舒服！”
说着将一双朝靴蹬出去老远，恶形恶状的瘫在暖炕上。
贾琮噗嗤一笑。
刚刚在勤政殿御座上的那个天子圣人跟眼前的九叔。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贾赦笑道：“刚刚老师可是在勤政殿门口拉着我说了好长一段话。”
“被他看见你这无赖惫懒的鬼样子，你猜他会不会再拿戒尺揍你一顿？”
当年在尚书房没挨过杨季揍的人，只有先太子义忠亲王一个。
贾赦这皮天皮地的人，更是对杨季手下戒尺的滋味记忆犹新。
天玺帝徒煜问道：“老师？杨季？说了些啥？”
贾赦沉吟道：“跟我示好，同时示警。”
这些朝堂老怪，走一步，能看到十步之外。
要弄懂他们隐藏的心意，可没那么简单。
“先不用管，老师从来不站队，光明磊落的很。”
“不像邵能那条成精老狗，时不时就冒坏水。”
说着，天玺帝徒煜摸摸贾琮的小脑袋。
“好孩子，以后我家六小子要是能学会你一半机灵，你九叔我还愁什么？”
一语提醒了贾赦。
连忙问道：“话说，琮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会从东府宗祠带丹书铁券进殿？”
贾琮闹了个天大的乌龙，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
“爹性子不怎么好。”
“我怕爹一时激愤，将那些御史言官当殿挥拳打死。”
自家这便宜老子可是在东暖阁都能跟天玺帝徒煜打架的人。
这种事他未必干不出来。
接着又道：
“那些人，只要打了一个，就会冒出来一窝。”
“什么老师，业师，座师，同乡，同门，同年……”
天玺帝徒煜哈哈大笑：“琮儿，你爹开始的确是想打人来着。”
“不过他想打的人是吏部尚书赵合！”
贾琮哑然失笑：“好眼光！”
“放着那么多七品言官御史不打，偏生挑个最大的打。”
贾赦笑道：“那群疯狗的官职品级虽然不大，祸害却不小。”
“如果不是想着你以后要科举出仕，我今天早就打了！”
贾琮抱着贾赦胳臂蹭了蹭：“爹，文官清流真的不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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