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抬起头来, 惊喜地看着他:“你没走!”
卫南平想,我当然没走。没买到朱砂,我怎么会走?
“我刚才没看见你……”
谢棠低声道:“你一出门就不见了。”
卫南平心想, 我只是躲在树荫底下了而已, 不然难道像你一样,大热天站在太阳底下晒着么?
他说:“是你眼神不好。”
谢棠将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
“我”了半天, 也没见“我”出什么来。
卫南平笑吟吟地看着他,终于, 谢棠将手放下:“你跟我来。”
他将卫南平引至车厢后的阴影处,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朱砂和藤黄, 各是四两。你看看对不对。”
卫南平接过那个小包, 打开一看, 果然是各四两的朱砂藤黄。
“多谢你了。”
看来是他在帮忙搬运货物时偷偷藏在怀里的。
卫南平将小包收进袖中:“这家店铺要买朱砂的人登记户籍编号,是因为朱砂有毒性, 如水银一般。你为什么要帮我买它?不怕我要用它来害人么?”
其实二两朱砂能有多少毒性呢?除非一次性都吞服了,否则很难用它来害人。
纸笔店铺要求买朱砂的人登记,不过是为了应付官府的巡检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谢棠如此天真纯善的模样,他就想说些话来逗逗他。
谢棠愣了一愣, 忽然笑了:“我不觉得你会用它来害人。”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叫人看了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卫南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着笑起来, 但心情却轻松愉快得多了。
谢棠拍了拍他的手臂:“拿着吧, 下回买东西的时候带好户籍证件。冒着这么大的太阳出来买东西不容易, 别白跑一趟了。”
卫南平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我该给你多少钱呢?”
谢棠笑着摆手:“什么钱不钱的, 送你了。看你的年纪, 还是个学生吧?一次买这么多纸笔颜料,是帮老师跑腿么?”
卫南平将头低下:“反正这么多的东西,不可能都是我要用的。”
他这也不算撒谎——买了这么多纸和颜料,只有一小部分用得上。
大部分都是买来掩人耳目的。
如果他走进纸笔铺子,一张口只要黄纸朱砂,绝对会引来伙计的怀疑。
虽然店铺开门做生意,不会因为他形迹可疑就不卖东西给他。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花几贯钱就把暴露身份的风险降低,何乐而不为呢?
谢棠深有体会地点点头:“我当初也总被老师打发去做事……要是事情没做好,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他以为我是被老师使唤的学生……
卫南平心想。
怕我没买到东西回去被老师为难,所以才出手帮忙。
他于是笑了笑:“多谢你。我姓李,名叫李元生。你叫什么?”
对方名叫谢棠,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谢棠忙道:“我姓谢,名棠,字睦之。你年纪还小,应该没有字号吧?”
卫南平摇头:“没有。”
其实他不是没有“字号”,他是没有“姓名”。他是出家之人,“南平”是他的道号,“卫”是他早已抛弃的俗姓。
卫南平还想再问他,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回去,是要拓印碑文么?你又是哪里的学者呢?
刚要开口时,那边谢棠的车夫已经在招呼他上车了。
谢棠转头,回了一声:“就来!”又对卫南平道:“你身上有钱,就早点叫辆马车回学校吧,不要耽误了老师的吩咐。”
卫南平于是不再问了,向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登上六马并驾的大车。车夫驱赶着马儿,调转车头,往城外的放向驶去。
他住在城外么?
倒是聪明。
卫南平想。
申城市内的环境实在恶劣,有车有马的人最好往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城郊寻觅居所。
他拎着装着四刀纸的大包,怀里揣着一堆颜料,踏上了和谢棠截然相反的道路。
路过百货商店时,他想了想,进去买了几件轻盈简便的新式男装。
或许是受周边大学新潮风气的影响,大学城附近的百货商店里出售的男女服装都极其清凉,大有将能露出的每一寸皮/肉都露出来的架势。
经历过二十一世纪自由思想的洗礼,卫南平对这些清凉款式的衣裳接受程度良好。
他挑了几身不显奢华的衣裤,和几根质量普通的水笔、几瓶墨汁一起结了帐。
结完账之后,他又借了百货商店的试衣间,换上了自己新买的衣服。
卫南平站在试衣间的拼接玻璃镜前打量自己。
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新式中学的学生了……
他想。
不过……
他拨了拨自己的齐耳短发。
是不是又长高了点?
回到陈家时,陈氏母女都不在。卫南平将纸笔颜料放在陈丹青的桌案上,躺在硬板床上闭目养神。
材料已经买好了,还都不便宜。
朱砂是谢棠帮忙付的钱,如果他自己来买的话,应该也要一两贯钱。
卫南平从怀里取出那个纸包,打开看了看。
四两的朱砂,分量不小,装在一个巴掌大的马口铁扁盒子里。
拧开盒子,里面就是红艳艳的朱砂。
卫南平拿指尖蘸了一点,捻了捻。
颗粒有些不均匀,气味不对,色泽也不正。
差强人意,是中档朱砂应该有的样子。
比不得他之前在真一观时用来画符练习的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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