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平沉默良久, 几乎苦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
他说:“秋分那天,安若暝用法术屠杀了真一观所有的人。我的同道,当时在场的凡人……都死了。我能活下来, 是师姐以命相救的结果。”
白玉郎说:“节哀。”
卫南平轻声道:“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白玉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用了用力。
他只是一介凡人, 莫名其妙地卷入了修士之间的争斗,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能够找回记忆,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对方身上背负着的仇恨,沉重到让他无法想象。
卫南平将脸埋入手掌心, 良久,终于搓了搓脸:“好了。”
他从窄床上站起身, 白玉郎也跟着他站起。
“对了, ”卫南平笑笑, 向白玉郎伸出手:“借我点钱。”
白玉郎沉默了一下, 问他:“要多少?”
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小医生敲了敲休息室的大门,说病人等不及了, 白大夫你能出来了吗。
白玉郎打开休息室反锁的大门,微笑着道:“好了好了,这就来了。”
小医生疑惑地向他身后看去:“刚刚那个病人呢?”
白玉郎心想, 他穿墙走了。
他连忙用身体将休息室的大门挡住:“他还在休息,别管他了, 外面的病人等急了吧?是皮肉伤还是骨伤?”
小医生忙将休息室里的病人抛在脑后:“没伤到骨头,被蒸汽轿车的锅炉蹭了一下, 烫掉了一块皮……”
卫南平掂着白玉郎给的钱袋子, 悠然自得得走在申城的街头。
果然, 白家人就是白家人, 再怎么和家主不睦, 再怎么分不到家产,也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只是想问白玉郎借几百文钱应急的,没想到他直接扔给自己一个钱袋子,里面装了几张大额的金票,还有一些面值或大或小的散钞。
这应该是他自己的钱袋。
卫南平心想。
他打开袋子,想看看自己这回一共“借”出来了多少钱。
首先是金票,三张一百两面值的,五张二十两面值的。然后是散钞,两张一百文面值的,还有一卷五文、十文、二十文面值的钞票,随便地卷在一起,卫南平也没心思去数了。
真不愧是首富之家啊。
随便一出手就借出了相当于前世四百万人民币的钱财。
当然了,白玉郎也不是毫无原则的散财童子。他给自己这么多钱,其中肯定有答谢自己帮忙找回记忆的因素在。
但帮你找回记忆的可不是我啊。
卫南平心想,你应该感谢的是陈丹青。
人类每天掉落的头发是有定额的,为了给你匀出一束,我可是想尽办法给她梳了好几次头,差点把她给薅秃了。
想到这里,卫南平止不住地心虚愧疚。
一会儿办完正事给她买点东西吧。等此间事了,把这些钱也都留给她。
毕竟是卖人家头发得来的钱。
不过,待会儿要怎么和她解释东西的来历呢?
卫南平漫无目的地想,就说我今天出门遇见了好心人,见我年轻漂亮又孤苦无依,施舍我几百个大钱,让我坐地铁回家如何……
他将装有巨款的钱袋子放进袖中收好,将一枚铜钱夹在指间,状似随意地旋转抛接。
他这次出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买些朱砂黄纸之类的东西,用于制作符箓。
一般这种东西只有在道观或者城隍庙附近才有售卖,买卖双方都是修道之人。但他不能冒险去接触申城本地的修道者们。
楚派道士的身份在平日里就够危险的了,何况是在宫观被毁的如今。
而且,安若暝的爪牙们还有一些留在申城。
他必须得远离这些危险的地方。
于是他没有去占卜出来的宫观所在,而是换了一条路,招了一辆出租马车,告诉车夫,往大学城的方向去。
申城的公共交通分地面与地下两部分。地下交通就是地铁了。地上的公共交通有轻轨火车、公共马车、出租马车三种。
申城的地铁线路错综复杂,几乎能延申至市内的每一个角落。相比之下,地上的轻轨能到的地方就少些,只有三条线路。公共马车的线路也是固定的。出租马车和前世的计程车类似,只要出得起钱,哪里都能去。
现在既然有钱了,卫南平也没必要委屈自己。
他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双马并驾的黑漆马车,车夫衣帽整齐,精神抖擞,帮他在车门处放了个脚凳,方便他上车。
听说他要去大学城,车夫的脸上笑开了花,扬起马鞭,喊了一声“坐稳”,驱赶起马儿,缓缓地并入道路中央的马车车道。
如今的出租马车上没有计程器,车费多少全靠车夫和乘客商议。卫南平没和车夫还价,接受了对方八十文的出价。
真是贵啊。
卫南平心想。
难怪他的马儿打理得油光水滑,车厢也整齐干净,没有污渍和怪味。
想也知道,如果他赶着两匹瘦弱的老马,车厢里也全是臭味和污物,还有谁会花八十文钱坐他的车呢?
那样的话还不如坐地铁呢。同样的路程,计程车需要八十文,还有被宰客的风险。地铁明码标价,只要五文。
不过地铁里的环境就很恶劣了……
卫南平想起几年前在《扬州日报》上读过的一篇报道,说汴梁的地铁一到晚上就是乞丐和蛇虫鼠蚁的聚集地,即使是在白天,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恶臭,到处都是垃圾、便溺、呕吐物。车厢里时不时会出现酒鬼和扒手,还有采花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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