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慧从厨房出来。
老太婆见到她,认出人,张嘴就骂,“你这个死瘟丧,我们白养你这么大,都当老板了,还骗我们在外面当保姆过得哭,哦,就是不想出养老钱,不想养父母嘛!天呐,我啷个养了这么个不孝的狗东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
姜豫听到声音,从客堂出来,几步赶到伍慧身边,说:“有什么事好好说?”
聂然转身,端了盆浇米水,对着坐在地上嚎淘大哭的老太婆当头泼下,把她浇成了只落汤鸡。
老太婆的哭声戛然而止。
伍慧、姜豫瞠目结舌。
伍慧的爸爸、哥哥、嫂子齐齐傻眼。
伍智最先回过神来,伸手指向聂然,大吼声:“你要做啥子?”
聂然指向门外:“出去!这是我家。”
伍智说:“我是你舅舅。”
聂然哼哼一声,说:“妹妹快被人打死的时候,妹妹不是妹妹。妹妹当保姆的时候,妹妹不是妹妹。妹妹发财了当大老板了,来认亲戚了。我走在路上,遇到过你二十多回,哪回认过我?现在来当舅舅,你猜你得不得挨打?”
老太婆又一次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快来看啊,快来看啊,这不孝狗东西打她外婆了——”
聂然转身捞起旁边的铁铲,用力地一铲子打在伍智的身上。
伍智发出声痛嚎,痛到缩成团,站都站不起来。
聂然回身,一铲子拍在外公伍良陆的头上。一铲子下去,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血当场流了出来。
姜豫见状,吓得两步上前,抓住铲子阻止聂然再伤人,喊:“你们还不赶紧走。”
聂然发出声大喊:“抢劫啊,有人到我家来抢钱,救命啊——有抢劫犯来我家抢劫……”
姜豫目瞪口呆地看着聂然,看傻了眼。
聂然趁着姜豫愣神的功夫,一把将铲子从他的手中挣开,抡起铲子对着进屋的几人劈头盖脸一通打,边打边喊:“救命啊,有人抢劫……”
铁铲打得他们几个头破血流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
聂然把铲子往地上一扔,面无表情地说:“我比鬼都凶,来惹嘛!”大门一关,栓上门栓,转身回厨房继续做饭,却看到伍慧的表情格外精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你晓得的嘛,打回去,他们才不敢来了的嘛。”
伍慧一直认为聂然对她说,她在村子里不会受人欺负是为了安慰自己,今天发现自己真小瞧了聂然,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姜豫看着院子里滴的血,很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报警?”这都够聂然进去蹲个十天半月的了,检查费、医疗费、赔偿金都是小意思了。
聂然说:“不会,派出所不会管的。外公、舅舅、外孙女打起来了,属于家庭纠纷,不打出人命不得管。”
姜豫心想:“这地方的民风确实有点彪悍,难怪伍慧不敢回来。”他有点紧张,有点手抖,再看聂然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都跟没事人一样,很快镇定下来,还去装了点水,把院子里的血迹冲洗了。
吃过晚饭,便要安排住宿。
聂然家的房子虽然大,房间多,但卧室只有两间。
她把聂独眼的房间安排给了姜豫,让伍慧跟自己挤一张床。
母女俩打电话挺能聊的,面对面,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聂然给伍慧的冲击实在太大,而聂然对着伍慧的感觉则更加复杂,有陌生、有熟悉、有激动,更多的是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自己的妈妈,有点不太放得开,有点小别扭。
伍慧想多了解些自己的女儿,于是随手翻开放在桌子上的作业,随手抽出一份试卷,打开就愣住了。考试成绩,二十三分。
这是怎么考出这样一个分数的?聂然写的字张牙舞爪一个个宛若螃蟹,狗爪子刨出来的都比她写的好看。
聂然说:“我跟你说过我的成绩不太好。”
这成绩,够考倒数第一了。伍慧把卷子放回去,说:“没关系。”知道聂然不爱读书,把以后给你请家教补习的话咽在肚子里。
伍慧的手机响起,看了眼来电,接起电话,谈生意上的事去了。
她瞥见窗户上蹲着只白白毛绒绒的小东西,以为是只猫,没在意,结果一扭头,发现是聂然新抱回来的小狗,很是奇怪这狗怎么跳到窗户上去的。狗可不比猫,摔下去,不是好玩的,赶紧示意聂然看窗户。
聂然把百万从窗户上捞下来,揪着它悄悄嘀咕怎么装狗装得更像。
百万很是高冷地蹲在聂然的腿上,摆出了猫揣手的造型。
第二天,伍慧陪着聂然去学校办请假。
聂然还在念高中,她还要继续读书,但因为接收学校还没有落实,又因为高中转学困难,最好是在这边先请假,等接收学校落实后再转学。
学校老师对于聂然请假特别痛快,告诉她,等到毕业考试的时候再回来都行。
伍慧想向学校打听下聂然的情况,老师们一个个说不出所以然来。
说她捣蛋不遵守学校规矩吗?没有!说她是个好学生吗?那不可能!聂然学习的成绩稀烂,跟同学的关系奇差,经常把同学整得哭得稀哩哗啦,还谁都抓不到她的把柄,老师只能建议家长多管管。
聂然请好假,便开始收拾行李和屋子。家里囤的肉菜米粮等吃不完的东西,送给了村长、小卖店老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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