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
吴恙忽的鲠住,继而目光如烧,愤愤不平:“你说我追她多久了!从高一追到高三!老子他妈选文科都是为了她!”
周菡萏:“……”她又好声软语劝:“你见过她对别人说这种话?你非得气她干嘛呢?”
吴恙眼圈也红了,那是怒与怨渲染的颜色:“到底谁先气谁啊!”
周菡萏心口燃起无名火,索性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随便你。”
突地,她看见桌上有只粉色的樱花纹笔袋。是齐嘉佳落下的,她走得太急,忘了带上。
周菡萏把那笔袋拉链拉好,隔空递过去:“你快去拿给她!高三才过去一个月,又不是没机会,她本来就不喜欢学习的一个人,也要时间去接受适应,你这么着急激她干什么呀。”
吴恙手搁在桌上,纹丝不动,似尊雕像。须臾,他刷一下起身,抓上笔袋,撑桌跳出座位,头也不回朝店外奔去。
周菡萏松了口气,坐回椅子。
窗外融融,四周喧嚣。大家自顾自吃着,交谈微笑。
万物复原,唯有餐盘里的食物七零八落,像是方才所有戏幕的残影。
——
翌日,明艳许久的好天气突地变了脸,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湿气延绵,空气微凉,世间似乎都覆上了一面迷蒙沧桑的窗纱。
来到校门口,周菡萏刻意放慢蹬脚踏的力度,让自行车慢下来。她视线四处逡巡,找着那辆白车,渴望再度偶遇。
尽管一无所获。可在走进教学楼、脱下雨衣的那一刻,她的心无比昂扬,仿佛一个氢气球,放去了天上。
又可以见到林老师啦。
老班已经提前来到教室,高坐讲桌后,镇着阶下人,防止自己学生一大早就来进行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周菡萏把回到座位,同桌面前已经摊着政治书,在默背早读。
“你来得好早。”她坐下去,也把书取出来。
张芸虚动的唇停下:“在家还不如来学校。”
周菡萏笑笑,问:“假期去哪玩了吗?”
张芸回:“根本没空出去。”
周菡萏翻开诗文书:“复习么?”
张芸点了点头。
周菡萏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真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更勤奋。
思及此,她把书撑高,躲在后面小幅度扭脸,偷望齐嘉佳的座位方向。
那里空空如也,周菡萏不免有些担忧。
快到早读铃响,齐嘉佳才踩点进班,后背挨了班主任几记眼刀,她也不以为意。
等她坐定,周菡萏回头,眼神询问她状况,她回了个“没——事——”的口型,她才
放下心来。
接着作手刀剜脖子状威胁:下次再这样我真要宰你了。
齐嘉佳调皮地吐了下舌尖,笑容灿烂。
上午三四节是数学课,林老师并未提早来班里。
眼保健操配乐在回荡,周菡萏心里惦记着,悄悄眯开了眼。
景象模糊,门框间,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林老师!
周菡萏心口一窒,借着“探天应穴”的动作稍稍睁开了眼,悄悄从指缝里看林老师。
男人背身而立,雨幕灰沌,他身著白衬衫,清洁挺括,像强行嵌进去的人像画。
广播里,女声清晰高昂地念着:
“第二节——
按晴明穴——”
周菡萏闭上眼,捏住山根,装模作样捏压起来。
四周安谧。
周菡萏再度睁眼,视线忙不迭跑向门口。
那边只剩画框,主角消失不见,只有白色栏杆和灰色苍穹。
林老师人呢?她眨了眨眼。
侧头往窗户外边找,却也不见踪影,突地,她意识到了什么,正视回来。
果不其然,林老师已去了讲台。
还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也看向他,眨眼,持续眨眼。
周菡萏胸口一窒,反应过来。
她飞速把双眼阖上,关得死死的,连鼻头都跟着皱起。
心有巨雷轰然,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微微颤抖,几乎盖过了眼保健操的节拍。
林老师不会以为她在偷看他吧。
不、不是,她就是在偷看他啊。
好丢人啊,感觉自己就像个女变态。周菡萏两颊如烤,压着眼下的指尖都像是跟着失了火。
疯狂好奇纠结着林老师的反应,她按耐不住,只能借着第四节轮刮眼眶的动作掩饰,再一次悄咪咪、偷摸摸、鬼鬼祟祟地——
睁开眼。
下一秒,周菡萏呼吸一滞。
讲台之后的林老师,居然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能是被她掩耳盗铃的动作逗着了——
他突地展颜勾唇,似了然又似不解,几分微妙地笑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为什么不信邪!!
周菡萏当即强拉眼帘,像软弱的蜗牛缩回了壳,灰溜溜地逃回了自己的黑暗保护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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