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惊疑不定的问道:“不能吧。哪里就这般蠢呢。”
“是聪明人的话,苏家能将她留在自家姑娘的身边吗。”冬暖耻笑一声。
“这倒也是。”秋阳认同的点点头。
周媚儿却不觉得自己蠢。她跟别人不一样,她家里有一个赌鬼爹。她娘没了,她后妈天天踅摸着怎么将她卖个好价。要不是她泼辣,豁的出去,关键的时候从不在乎脸面,自己早就被卖到那肮脏的地方去了。对于她来说,脸面算个什么东西。只要能过得好,什么都是次要的。
她就是靠着这股子不要脸面的尽头,扒上苏家的老太太周氏。
周家打的什么主意,她都知道。不就是指望苏芷进宫吗。她陪着苏芷进宫,就是帮着苏芷固宠的。要是苏芷肚子不争气,自己还得负责帮苏芷生儿子。
别人或许会不平,自己却不在乎。到宫里成了娘娘总比被继母卖到窑、子里强。
她心眼不多,但目的却明确——就是为了活着。谁要挡了她的路,她就能活活他。她要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好。
苏家要一个缺心眼的人,自己就是那个缺心眼的人。有什么不好呢。各取所需罢了。
云家的二太太给自己指路,她知道这蜜糖里一定裹着砒、、霜。打小跟继母斗智斗勇,她早就知道没有谁会平白无故的对自己好。
不就是想要利用自己吗。但那又怎么样呢。闯过这一关去,就一飞冲天,前途无量。要是闯不过去,大不了一死罢了。
她能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冒险走来的。
当她冒着被马踩死的风险,冲到苏家老太太的车架前的时候,剩下的日子就是赚回来的。
好吃的也吃了,好穿的也穿了,好玩的也玩了。闹不好,还要成为贵人的女人。
作为一个从乡下出来,在赌棍爹和继母娘虐待中长大的她来说,这一辈子足够了。
别人冒不起的风险,她敢冒!
别人惜命!她不!
她站在苏芷面前,笑道:“二太太想叫我去见见贵人,妹妹怎么看。”
苏芷愕然的看了周媚儿一眼,随即轻笑道:“那是周姑娘的福气!”
周媚儿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根本就不在乎能不能进宫,因为你的外祖父还在。别人是假的,但这个外祖父却是亲的。有他在,你的亲事别人插不了手。苏家想拿捏你,你却不是好惹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你不想叫苏家拿捏,我也不想叫苏家拿捏。尽管我受了苏家的恩惠。哪怕你骂我忘恩负义,骂我白眼狼,我依然坚持我的选择。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从小就被继母拿捏,知道命运握在别人手里是什么滋味。所以,我现在要过我的独木桥,不会扯着你走阳关道的。你应该不会干涉我吧。”
苏芷像是第一次认识周媚儿一样打量了她几眼,点点头。转头吩咐清芬,“给周姑娘拿几身衣裳和一套首饰去。”她愿意送死,自己何必拦着。
周媚儿无所谓一笑,一点也没有被人施舍的自觉,笑盈盈的接下了。捧着东西转过身,她的眼里闪过浓浓的野望。
千万别叫我挣出一条命来!否则,我要让这些低看我的人好看!
秋阳没有想到,这表姑娘会是这样一副心态。看来,太太除了周姑娘,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田韵苑。
红椒灌了一口温茶,才跟云五娘细细的说哥哥打听来的消息。
“两天后,是简亲王府老王爷的生祭。因为今年刚好在太后的孝期之内,就不好大办。恰巧慈恩寺显了佛光,老王妃就打算在那里做个法会。京城里许多人家,包括宗室勋贵,知道的都会去的。”
云五娘一愣,大家都去,云家不去可就是得罪人了。云家一个庶女的及笄礼,还不足以让老王爷给她让路。
再说了,办这个及笄礼,本就是为了让京城里的人知道云家的姑娘可以找婆家了。既然这么显贵的人家都去慈恩寺,这机会不比双娘的及笄礼更好吗。
所以,带着大家都去,好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即便带上亲戚家的姑娘,凭着苏芷和周媚儿的长相,说不定还真进入哪个贵人的眼。结一门好亲,对云家是有助益的。要是这么想,似乎也解释的通。
她只能将这些疑惑暂时放在心里。到时候且看看再说吧。
云三娘直到晚上才从宫里回来,带了不少东西。给姐妹们,连同青屏苑的两个女客,都送了礼。
云五娘得了一匹织云锦,紫色带着暗金纹,她笑道:“做一套春裳倒是正好。”
香荽不是很乐意。屋子里的丫头也个个都沉下了脸。
《论语·阳货》里说:“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紫色,是杂色。朱,是大红色。
有以邪压正的意思。
让三娘送来,就不由的让人觉得她这是讽刺五娘‘以庶压嫡’了。
五娘不以为意,自己要真不高兴,就是自己小性了。挑破了这层窗户纸,就成了自己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左右难为!倒不如坦然受之。
她笑道:“做成春裳,绣上大朵的云纹。正好一个紫气东来。是吉兆!”
红椒跟着笑,“正是这个话呢。”
在乎了,它就是大事!不在乎,它又算得了甚!云五娘心里耻笑,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闲气,又来找自己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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