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鲁日市的扬。布雷戴尔球场附近,有一家老酒吧,这家酒吧老得不止是掉牙,而是老到凝固了时光,它在巷子里那摇摇晃晃的招牌,比半个世纪更多,而店门口的石桩则可以追述到敦刻尔克大撤退。
酒吧里的装修是二十世纪60年代的朋克风,三根蒸汽大铜管直接迎客而立是它的标识,据说,这是为了纪念1930年色格拉布鲁日队夺得比甲第一。
可其实,在“绿黑”们心里,早不在意冠军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多世纪了,色格拉的死忠们就这近5千个家庭,上世纪如此,这个世纪也没什么变化,追逐冠军的新移民们在色格拉布鲁日死敌—争冠强队club布鲁日那里寻找存在感,老古董们则在一张张泛黄的绿黑军团照片里感悟时光的意义。
这家酒吧有个别名,“绿黑的蛇麻草杯”。(暗指色格拉布鲁日队是日常啤酒)
每个赛季开始前,“绿黑的蛇麻草杯”吧台前两米宽的啤酒桶上,就会摆满上百个空瓶子,无聊老男人们会在瓶子里塞入一张纸条—赛季末绿黑的排名,以及一百欧元的重注。
肖恩。扬,瘦削的酒吧老板,是最大的“绿黑军团”黑,据说,他曾经在1997年命中色格拉布鲁日排名18降入乙级,捞了一大票而名噪一时。
现在,肖恩。扬在十几支老烟枪注视下,刷刷写下了联赛16,(现在比甲是16只队)然后拿出两百欧元,封进瓶子。
“好事不会再发生了,肖恩。”有人说道。
“我看加扎是个蠢货,”肖恩。扬举起自己的瓶子,炫耀式地重重砸在大酒桶上。
“加扎上个赛季不是玩的挺好么?”人群里又传来一个声音。
“就是,就是。”
“我说加扎还是行。”
“他跟我这里的酒一样,过时。”肖恩。扬对着角落里大喊一声,“你这赛季还敢玩站前腰的4-4-2吗?”
“有什么不敢?”摇摇晃晃的加扎从阴暗一角走了出来,一把拿起肖恩。扬的瓶子,从里面抽出纸币:“杀你,顺便还我酒账。”
“得了吧,加扎,”肖恩。扬又把纸币塞回酒瓶,“足球已经变了,你也该回家养老了。”
“这可不一定,”加扎迈着酒步跨出老旧的大门,甩下一句话,“我现在有一个好前腰。”
众人们看着加扎消失在巷子里,叽叽喳喳地笑了出来。
“他是说那个煎蛋饼中国人么?”
“不是那家伙是谁,我昨天才去买过,味道还行。”
“说实话,我喜欢那小子。”
“他踢球怎样?”
“不知道。”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谁也没想到,大家很快熟知了这个叫“DU-XI”的中国人,但并不是因为足球。
加扎迈着偏偏倒倒的步伐刚走上大街,一个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
“加扎,来一下警察局。”
十分钟后,加扎拿着瓶冰冻矿泉水走进布鲁日警局大门,在会晤室简陋的铁栏缝里,一眼就看见了头破血流的杜昔。
这货又怎么了?
杜昔旁边还有两个人,一脸郁闷的色格拉总监马可。泰赫,还有很久未见的杜昔经纪人霍克。
加扎把用来回神的冰水滴了一点在脸上,额的个神呀,这是我喝醉了吧?
“DU气死我了!”马可。泰赫快步走了出来,凑近加扎说道:“中国人这次可真是威风,你别看他个头小,我赶到扬。布雷戴尔的时候,两个club布鲁日的后卫趴在地上亲吻地板,两个在和他对打,现在club布鲁日有一个家伙进了医院,最倒霉的是,这事被拍了下来。”
“严重吗?”加扎脸上大红鼻头似乎都皱了起来。
“还好,双方都只有一点小破皮,”马可。泰赫翻着蓝眼睛看了看天花板,显示着主管很不想理这糟烂事:“办个保释就可以走人,只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处理?”
新赛季正要开始,球队就传出负面新闻,这对媒体一致看跌的色格拉布鲁日无疑落井下石。
加扎拿起矿泉水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打出一个带着酒气的水嗝,主教练不暇思索地冒出一句:“很好处理,对外表扬,队内处罚。”说罢走进了会晤室门口。
表扬?马可。泰赫呆在原地。
杜昔坐在警察局的长凳上,脑筋还是一片混乱,一小时前,自己还在扬。布雷戴尔展望着自己的比甲未来,自己找到了本特加的特点,慢慢在混进这支球队,这是人生中第一次想好好感受一下欧洲联赛—可现在,却在听不懂一句话的警察局“等待未来”。这一刻,杜昔多么希望能看到一个黄皮肤的同胞,方正或黄小婷都成,可自己却告诉他们先管着冬冬,自己晚点就回去。
杜昔选择了独自面对。
这事,如果再来一次,杜昔还是会先撒石灰粉,再掀起椅子偷袭。
高大的白人们在杜昔身边穿来穿去,黑色背心的警察分布在四五桌上审问着不同的犯人。
杜昔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犯人”,因为打架这事是对方那蛮不讲理的四个家伙先挑起的,大家都动了手。杜昔摸摸贴着简易纱布的额头,这里并不算最疼,疼的是肿起的脸颊。
霍克无语地望向另一边,看都懒得看杜昔,黑人晃着蹭亮皮鞋,看见加扎一进来,霍克两步上前就对加扎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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