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胡戈醒来已经很久了。
他发现自己就象一个老人般在漫长的黑夜中醒来,然后落寞的等待时间的终结。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弹过,以至于小女孩一家人都以为他还在昏迷当中。他们过来察看了几遍,给他换了几次湿毛巾后,四个人挤在兄妹俩房间的两张小床上睡了,因为明天还有一大堆活计等着他们。
胡戈睁大了早已湿润的眼睛想看穿眼前的黑暗,可时间仿佛顽童般调皮,此刻早不知躲到了哪个角落,使得这个夜晚老也走不到尽头。
在大半夜失眠,然后胡思乱想,这种奢侈的习惯从来对农家的孩子是那么的不屑一顾,可是今天,她缠上了胡戈,仿佛要补偿从前对他的冷淡,所以今夜,心怀愧疚的她格外卖力。
在这肆无忌惮的黑暗里,胡戈想父母,想哥哥,想亲人,想朋友,想还没有成为女朋友的女性朋友,一个一个,历历在目。
父母养育了他二十四年,到了他即将回报他们二老的时候,他却“死”了。
唯一能聊以**的是爸妈还有哥哥,自己出了这种事,哥哥肯定会打报告复原回家,到时候二老也好有个依靠。想到这里,他猛醒!
老天爷啊,难道这是在二十四年前就计划好了的吗?
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选我?!
胡戈痛苦的闭上眼睛,他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没落下,只有两个儿子,哥哥还长期不在身边,自己又被“送”到这唐朝,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世界上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吗?胡戈在心里无数次的痛骂着贼老天。
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胡戈累了。
当人们解决不了一件事时,他们会选择逃避,会自我催眠,打出让时间来抚平这一切的白旗。悲哀的是,现在的胡戈,显然已经到了这一步。
他终于知道,饮鸩止渴不是傻,只不过是没有选择而已。
他告诉自己要活下去,虽然在原来的时空里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是他仍然要活下去,他知道父母永远希望他过得好,无论胡戈是在他们身边还是另一个时空,父母并不会因为他已“死”就改变初衷,他们想他了,就会在他的坟前点燃一根香烛,冉冉升起的烟雾会寄托他们深深地哀思。
在他们心里,他永远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戈。
………
清晨,
在主人一家四口出外劳动后,胡戈起来了。
看着床边熬好的小米粥和黑黑的药汁,胡戈心中一阵感动。昨天没动过的晚餐被小女孩的父亲当做早点吃掉了,而现在这碗,是今天早上才熬好的。初夏的天气,隔夜的食物很难保证新鲜。
想想自己从落海到现在滴米未进,虽然已经察觉不到饥饿,但胡戈还是捧起米粥喝了起来。边喝边打量着自己睡过一夜的房间。
只见一扇朝内而开的木制的窗户紧贴着墙面,光线从还算规则的正方形窗口中射了进来,泥土风干后形成的土砖构成了墙壁的主体,房屋的顶棚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屋子被收拾的齐整干净,看的出来这家的女主人是个持家的好手。
喝完粥后胡戈在床边发现了自己的双肩包,他想看看有什么以后能用得上的东西,这些是他现在唯一的财富了。
最先掏出来的是缴获的美制史密斯韦森M5906式9毫米警用手枪。
上辈子里倭国傍上新主后喜欢到处装上流人,可他们连自己所谓的执法机关装备的制式枪械都不敢自主,为了讨好主子只能向霉国的军火贩子购买,用大把的金钱、自己军工企业的发展空间、打折的尊严换来“友邦”满意的嘴脸,就是这样一个人后当狗人前跋扈的畸形国家,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自谓理性的媚日者挥舞着手上的金船票指望搭上它们的破船。
也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胡戈自嘲的笑了笑。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这枪连枪套一起是怎么被攥在手中的,应该是落海的时候他从倭人身上扯下来的,枪套上面还装有四个上满实弹的弹夹,他数了数一个弹夹装弹量是14颗,那么4个弹夹加上枪身里的弹夹一共就有70颗子弹。
和同龄的大多数男孩一样,胡戈小时候也向往军营生活,刚上大学军训考核时,他用一把81杠打出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的好成绩,训练他们的教官很喜欢他,在靶场手把手的教他分解枪械,到了今天,这些本该温馨的回忆却被现实分拆成冰冷的步骤,一环套着一环的在心里默记。
再就是舅舅在船上送给他的一款军用指北针,这是他小时候一直想要的礼物。胡戈记得好像在春秋战国时就有了司南,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指南针的技术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有了它,在这个交通还不发达的时代,起码不必担心迷路了。
另外还有给父亲带的治疗胃溃疡的药物,因为父亲舍不得自己买药吃,所以胡戈特意买了够喝三个疗程的药量,这些都是胡戈利用课余时间上家教挣来的钱买的,因为药太贵了,所以给母亲只带了一瓶她爱吃的腐乳,另外还有八百块钱,原是指望给母亲贴补家用的,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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